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阆中城外西郊二十里,有一座青云山,山下有一鸿福寺,九月初九重阳节,百姓们会来此登高,赶庙会。
鸿福寺依山而建,上下错落有致,别有意趣,山前有一株高大的菩提树,年代久远,粗枝叶茂,树干粗壮,三人环抱不可围,遮天蔽日笼罩在鸿福寺的天空,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,映在地面形成一个又一个光影。
这鸿福寺还有个名字,叫鸳鸯寺,鸿福寺内外以及周围的山上,随处可见一株株双枝的鸳鸯树,鸳鸯树一半开花一半叶,“枝枝相覆盖,叶叶相交通”,在这里,不同的树种几乎都能同根双生,看那块状的根部非常肥厚,两棵或多棵的树枝就从那成团的根块部长起,高高低低大大小小错错落落基本都是,自然天成,难得一景,情意相通的有心人在这些成对的树木系上红绳,以示连理之好。
九月秋意渐浓,落叶铺满了青石小径,青云山上清澈的山泉从山石的缝隙里汩汩而出,汇成一道道清溪,顺着山势流淌而下,流经鸿福寺,汇集于鸿福寺中的放生池,菩提叶落在水中,层层叠叠,清晰可见,池中锦鲤鱼偶尔跳出水面,水面波纹一圈圈荡漾开去。
顾珩章那日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装,头戴玉冠,她人长得挺拔,长身玉立的站在那,就吸引了好些来往香客的目光。
她回身将洛染抱下马车,出门前十七给他易了容,顶着一张清秀的面孔,也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会让人多看两眼。
顾珩章接过十七捧来的薄披风给洛染系上,低声说:“日落之后温度很低,你身子才刚好,乖乖披着,别嫌热。”
洛染怕热,更惧冷。
洛染轻轻点了点头。
鸿福寺一年一度的庙会热闹非凡,路边早已被五花八门的小商贩挤满,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热闹得很,路上人山人海,人头攒动,男女老少都有,洛染怕被人群冲散,紧紧的握着顾珩章的手。
顾珩章护着他,低头在他耳边问:“染染,我们先去寺里烧柱香。”
洛染说:“好。”
到了鸿福寺,洛染不由自主的眼睛盯着那棵菩提树,他仰头看去,这树的枝条都往上拢着长,有直插云天之势。
两人走进大雄宝殿,顾珩章不信神佛,但她今天虔诚的跪在佛前,祈愿佛祖保佑洛染健康平安。
走出大雄宝殿的时候顾珩章让洛染站在原地等她,她很快回来。
“染染,看!”
洛染应声回头去看,顾珩章朝他走来。
顾珩章说:“染染,抬手!”
洛染开心的把两只手都伸给她。
顾珩章把他袖口轻折,露出手腕上的红绳,将两只手的都取了,顾珩章拿出刚去求的红绳给他重新系上,白皙纤细的手腕上,颜色鲜艳的红绳配着黑漆嵌银丝团寿字纹镯,顾珩章心口微涨,她说:“染染,以后每一年,我都给你系新的。”
洛染静静地看着她,“好呀。”
“走吧,我向主持求了祈福带,我们去挂在姻缘树上。”顾珩章说着话,牵着洛染出去,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,顾珩章选了一棵极大的姻缘树。
顾珩章说:“染染看着!”
她松开洛染退了两步,挥了挥手臂,手臂轮圆了将祈福带甩上姻缘树,正好挂在树顶端上。
她看着洛染,得瑟道:“你妻主厉害吧?”
洛染仰头看见红带飘扬,笑盈盈的说:“很厉害!”
顾珩章一笑,如若空谷幽兰:“走,逛庙会去。”
庙会上有许许多多洛染没见过的东西,有卖糖人的、剪纸的、画脸谱的、弓射、捶丸、投壶等应有尽有,人潮涌动,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每个摊位前停驻、观赏、购买,好一番热闹场景!
洛染多看了两眼现场制作面塑泥人的,顾珩章就给他买了一个小兔子,这小贩是个老手艺人了,她制作出来的这兔子惟妙惟肖,洛染喜欢的紧,顾珩章见他高兴,多给了一两银子。
顾珩章看见有猜灯谜的,上面挂的有一个兔子花灯,带着洛染走过去。
那摊位老板一看,笑容满面的过来招呼道:“二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灯?猜中灯谜花灯任选。”
顾珩章伸手一指,说:“我要那个兔子花灯,谜语是什么?”
摊位老板回头一看,笑道:“可,两位请听好了,谜语是‘四山纵横,两日绸缪,富由他起脚,累是他领头’,打一字!”
这谜语简单,莫说顾珩章,洛染一听就猜出来了,顾珩章开口道:“是田……”
“是田字!”
一道肆意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打断顾珩章的话,几人回头一看。
一位长发半束,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朝他们走来。
女子停在顾洛二人面前,她手中折扇一收翻转握在手中,对顾珩章拱手,道:“见过顾家主!”
顾珩章眉梢一扬,疑惑道:“这位是?”
“哈哈~”黑衣女子爽朗一笑,说:“抱歉抱歉,还未自我介绍,在下莫非,从京城而来,初来乍到,顾家主之名如雷贯耳,在下仰慕顾家主多时,不想今日竟在此遇上了,冒昧打扰了!”
顾珩章听罢也笑,说:“原是莫小姐,不敢当!”
莫非笑意不变,看向洛染,道:“这位小公子可是顾家主的夫郎?”
洛染侧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。
顾珩章直视她,说:“正是!”
她二人说话的时候这灯谜摊位的老板已经将花灯取了来,有些为难道:“两位,这花灯?”
不待顾珩章开口,莫非折扇一收,神情歉疚道:“想必这花灯是贵夫郎所要,是在下鲁莽,即是顾家主先说出谜底,自然是顾家主的。”
顾珩章接过花灯,平静道:“既如此,那顾某就收下了,我妻夫二人还有事,莫小姐,告辞。”
顾珩章话毕,轻点头示意,不等莫非开口,就牵着洛染转身走进人群里。
莫非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人潮里,打开折扇很是骚气地扇风,勾起唇角不明所以的笑。
“客官,不若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灯?”
莫非:“好啊,来个有难度的……”
另一头,顾珩章走出一段路就将手中花灯随手丢在路边,重新在别的摊位上给洛染选了一个不同的兔子花灯。
被人染指过的东西,她不准洛染碰!
洛染好笑的任她去。
放了花灯,买了些洛染没见过的吃食,见天色不早了,二人才回府。
听风不用伺候洛染,就跟在杜管家身边,他性子跳脱单纯,杜管家自己看着才放心,日落之后顾珩章二人才到家。
马车一停,听风欢欢喜喜端着脚凳跑来,还是顾珩章先下,然后亲自把洛染抱下来。
杜管家一把将听风拉到身后,带着下人躬身:“家主,主君。”
顾珩章应了一声,带着洛染进家,洗漱完用了晚膳,顾珩章抱着洛染给他擦头发,擦好了,洛染也在她怀里睡着了。
杜管家屋里,杜管家敲了下听风脑门,恨铁不成钢道:“你怎么就是长不大!”
听风哼哼道:“娘,我要被你敲笨了……”
他一说,杜管家更来气,“你娘我是警告你,少出现在家主面前!”
听风说:“家主不是都不罚我了吗?我喜欢看主君,主君好看,”
杜管家拧他耳朵,冷笑:“你以为家主为什么不罚你!”
听风疼得直叫,忙扳杜管家的手。
杜管家道:“你喜欢找主君,就等家主不在的时候再去,听明白了吗!”
听风猛点头:“明白了娘!”
“回你屋去。”杜管家看见他就不顺心。
……
翌日清晨,天刚亮顾珩章就醒了,她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服,掀开被子将睡梦正酣洛染抱起来穿上衣服,洛染迷迷糊糊的嘟囔:“我要再睡一下下……”
顾珩章轻声哄道:“一会儿再睡。”
给洛染穿好衣服,顾珩章又拿来披风给他系上,然后一把将人抱起,这时屋檐上跳下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,顾珩章将人交到黑衣人怀里,嘱咐道:“动作轻些。”
“属下明白!”黑衣人说完,抱着人就窜上房梁消失了。
顾珩章看着人离去,才出门去隔壁的房里洗漱,杜管家在一旁说道:“家主,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了!”
“嗯!”顾珩章擦干净手上的水,将手帕丢给伺候的人,就往外走,路上她交代杜管家,“主君醒了,记得看着他用膳,我不在府里,别让人打扰他休息。”
“是!”
顾府大门外,顾珩章踩着脚蹬,掀开帘子钻进马车。
杜管家等人恭送马车离开,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,才回府。
半个时辰后,天已大亮,房里才有动静,杜管家推门而入,看十七正伺候主君穿衣,她上前去禀明,“主君,家主今日去烁城查账,过两日就回来……。”
‘洛染’恹恹的说了一声知道了。
此时,阆中城外,
马车内,顾珩章抱着刚睡醒的夫郎,对上他一片茫然的脸,和他解释:“我不放心,只能带你一起走。”
洛染环视车厢,不解道:“那十七呢?”
顾珩章说:“十七受了风寒,怕过给你,就让他留在府里了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又要带帷幔面纱?”
顾珩章亲昵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,道:“嗯,我给你戴!”
“好吧!”
洛染又说:“这马车晃得我好困。”
顾珩章抱着他往后一靠,说:“那染染再睡会儿。”
“嗯。”他说完,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。
顾珩章见他睡着,低头吻在他发间。
最近往顾府飞的苍蝇太多了,她之前还以为是冲着她顾家来的,没想到连皇女都要来凑个热闹,昨日庙会上,那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,不过是交谈两三句话的功夫,视线就几次落在洛染身上。
这京城的大人物,闲来无事往这千里之地跑,顾珩章原担心是叶阮之事没打扫干净尾巴,昨夜才明白,这些人怕是冲着洛染来的。
顾珩章猜测,莫不是二皇女还要对洛染纠缠不休?
顾珩章心里一直疑惑,当年二皇女想纳洛染为妾侍郎,洛染不从,二皇女为何不向洛府施压?洛染在洛府不受重视,倍受欺凌,只要二皇女施压,即便洛母不答应,洛家这主君叶氏也定会将洛染绑了送到二皇女手上。
宫宴之上二皇女拔得头筹,即便洛染不是奴籍,而是洛府公子,那当日二皇女何不直接让女皇下旨,把洛染赐给她?还非得亲自上门问洛染同意与否?
三年以来,二皇女不准任何人娶洛染,洛母为何一声不吭?若不是被嫡兄暗中绑来替嫁,岂不是要洛染一生无所依靠。
顾珩章静静注视着怀里的人,洛染身体很健康,她给洛染喂过药,清楚洛染没有中毒也未中蛊,可他一到晚上就全身疼痛难忍,顾珩章刚开始怀疑是他身体有异于常人之处,但那几日,这具身体每一个地方她都看过了,找不到任何端倪。
不过顾珩章也不算是一无所知,洛染身上有一种香味,因着洛染沐浴还有所用熏香都是和顾珩章一样的味道,所以洛染身上味道一变,她很快就察觉,这味道第一日出现正是洛染伤好那日,很好闻,顾珩章低下头在洛染脖颈间轻嗅,那香味扑面而来,是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,而洛染对此好像一无所觉。
如今这阆中可谓是暗潮涌动,每日夜里想进她顾府的人一波接一波,顾珩章很好奇,洛染身上究竟有什么,能吸引来这么多人,顾珩章也很火大,她顾珩章的人,不是谁都能觊觎的!
顾珩章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,小夫郎还真是个大麻烦。
不过顾珩章乐得愿意接受这个麻烦就是了。
烁城离阆中不远,早日出发,下午时分就到了,顾家产业遍布各地,烁城较为特别,城中顾家的店铺都在暗处,互相之间没有来往,时常有两家店铺之间竞争的情况,各店掌柜只需每月月底将账本交到一家酒楼,只有这一家酒楼是明面上属于顾家的产业,她们只认家主令牌,不认人。
马车停在了烁城最大的酒楼后巷,顾珩章牵着戴了面纱的洛染走下马车,有小二已经等候多时,也不多话就引着人进去。
这小二识得顾珩章,以往每次都是她来伺候,上楼的时候她问:“家主,还是给您上新菜品吗?”
顾珩章点点头,道:“除了新的菜品,上几样甜品。”
“是!”小二听掌柜的说过,家主已经娶了主君,想必就是家主身旁这位了。
这家酒楼是整个烁城最大的,足足有三层,小二将人领到房门口就离开了,还需去准备菜品。
顾珩章推开门,入眼是一张很大的桌子,是用来摆放新菜品的,每当酒楼有新菜品,顾珩章来查账本,都是要全部尝一口的,每道菜的烹饪方式、原料、配料,酒楼掌柜都要详细的记录好交上来,顾珩章自幼过目不忘,看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小事。
这酒楼的小二姐都是手脚麻利的人,没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东西端上来摆放好,顾珩章让她们都下去,这样洛染自在。
顾珩章没有让夫郎陪自己工作的喜好,她把洛染安置在小桌边,端了他喜欢的饭菜甜品,让他慢慢吃饭,自己去尝菜品看账本。
烁城的账本三月一查,一家店三本,十几二十家店,积少成多,每次顾珩章至少都得看上两日,查完一家送走一家,顾珩章查账,洛染就自己呆着,晚间洛染睡了顾珩章都还在忙,洛染喜欢侧身趴在榻边看她。
顾珩章对此是哭笑不得,还有种已经是老妻老夫的感觉。
而在阆中,
顾珩章出发去烁城当夜,家里就进了人。
夜里,顾府静悄悄的,杜管家亲眼看着主君睡下才回的自己房间,此时此刻已经沉入梦乡。
月光下,主屋房顶上闪过几道黑影。
不多时,房里屋檐上一头一尾多了两个人影,她们身下,‘洛染’平躺在床上睡得正熟,外间小榻上,十七好似也睡得深沉。
突然,床上的人翻了个身,中衣凌乱,露出一部分白皙的皮肤,两人一惊,忙屏息。
半晌,两人同时无声地跳下来,其中一个人影速度很快的上前两步点了‘洛染’的睡穴,一个人出去也将外面的人点了睡穴。
然后走进来,冲她比划手势。
一起?
那人点了点头。
两人对视一眼,默契十足的同时上手去掀被子,解开人中衣系着的带子,然后快速的把人翻过来背面朝上,手上一用劲就将‘洛染’中衣从背后拉了下来,‘洛染’整个背部就暴露在空气中。
“怎么没有?!”其中一个人突然惊出声。
另一人眼一凝,只犹豫一下就直接上手去摸,她手从上往下摸了个遍。
突然,她拔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在那背上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,血溢出伤口,瞬间就顺着皮肤流下来。
“你疯了!”先前的那人一把抓住她,低声咒骂道,“若他不是,你看了人身子不说,还伤了人,你让他怎么和他妻主交代!”
那人拿匕首的手一顿,没吭声。
两个人等了有一柱香,少年白皙的后背上血都凝住了,还是没有任何变化。
“难道真不是他?”
“再试一次,用这个。”说话的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红玉,这是暖玉。
她将暖玉放在‘洛染’背心,手掌按上去催发内力,以求快速升温。
这一次,又过了一柱香时间。
还是毫无变化。
“操!真搞错了!”一人说完伸手去摸‘洛染’的脖子,脸,摸了一次不够,又更仔细的摸了两次。
“完了,”她收回手,“脸没易容过,真不是,闯祸了。”
拿暖玉的人也收回手,那背上除了被烫得有些泛红,毫无变化。
她伸手拉过被子给床上的人盖上,转过身说:“那老太婆怎么和你说的?”
“她说,‘我看到了,洛府那个漂亮的小公子背上有凤凰’,还没说是哪个公子她就死了。”
她又说:“洛府还有一个公子,现在还在京城,也算漂亮……”
“漂亮?”
二人对视一眼,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嫌弃。
须臾,两人相对无言的离开了。
……
房间里,静静地,
一刻钟后,床上的人哀嚎一声翻身爬起来,骂骂咧咧地喊:“十七我好疼!!你搞快点!”
“来了!”十七面无表情的走进来。
“快快快,给我看看,那个臭女人,小心落在我手里!”
十七拿来手帕将他背上的血擦净,又给他抹上药膏,这期间‘洛染’疼得直哆嗦,出口全是脏话。
“好了。”
膏药抹上后,凉丝丝的,‘洛染’气冲冲的一下将中衣穿好,骂道:“疼死我了,臭女人,我可记住她声音了,让我碰到我非把她片了喂狗!”
十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,只说:“我们得赶紧传信给家主!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,等会就传,十七你快看看我的脸,那色胚没给我摸坏吧?”
“没坏,东方先生的药很厉害!”
“那就好!快给我拿镜子!”
十七面无表情的给他拿来镜子。
‘洛染’一把接过来,抬头看他一眼,说:“十七,你要不也试试东方先生的药,你这张死鱼脸看着慎得慌!”
十七:“我不需要!”
‘洛染’对他翻了个白眼,对着镜子不停地照,嘴里不断发出“啧啧啧”的声音,说:“你说说主君是吃啥长大的,人与人的脸差距怎的这般大,也太好看了,我是男的我也爱!”
“家主会打死你!”
“我说说而已,你别告密!”
十七无奈地说:“四哥,你快点传信,别玩了。”
“……”
十七:“我要生气了!”
“……知道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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