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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见赵长老胸口的槐木钉正在融化,漆黑汁液顺着倒悬的北斗纹路渗入地缝,那些溃散的槐树根须突然在沈灵脚底结成囚笼。
"殷尘!"沈灵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幕。
她道袍上的槐花疯狂汲取着镇魂钉的灵气,原本清秀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。
陈猎户的陌刀劈在槐根囚笼上,刀刃却像陷入泥沼般难以抽离。
杨画师蘸着朱砂的狼毫笔尖炸开火星,半空中悬浮的九宫八卦图离位裂缝里,已经能看见苍白的手指在扒动空间壁垒。
"那是...人牲的怨气。"冯村长突然跌坐在地,浑浊的瞳孔映出青光中浮动的残影。
那些被献祭的村民魂魄正被某种力量撕扯成丝线,编织着连接两界的通道。
殷尘感觉右眼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,灵视之眼不受控制地穿透层层地脉。
他看到祠堂地基下埋着七口倒扣的槐木棺材,每口棺材都延伸出蛛网般的血红脉络,最终汇聚在赵长老脚下。
"破局在坤位!"他嘶吼着掷出桃木剑,剑身北斗逆转的星光竟在空中凝成实质。
当剑尖刺入供桌裂缝的刹那,所有人都听到了婴儿啼哭般的尖啸——那青铜匣表面剥落的铜锈里,赫然镶嵌着三枚未完全钙化的头盖骨。
地脉中的闷雷声突然转为凄厉哀嚎,冯村长不知何时爬到了供桌旁。
这个平日说话都打颤的老人,此刻竟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按在滚烫的青铜匣上。"二十年前...我亲手埋下第一具童尸的时候..."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殷尘,"通道的锚点在祠堂后山的古槐树!"
孙法师残余的半张脸突然扭曲,他化作的血雾在空中凝成鬼爪抓向冯村长。
千钧一发之际,马小偷袖中飞出的铜钱精准打在鬼爪关节处,陈猎户趁机将老人拽离危险区域。
"带路。"殷尘抹去右眼渗出的血水,灵视之眼传来的剧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冯村长佝偻的背影在青光中竟显出几分决绝,他颤抖的手指向后山:"那棵树...在吃人。"
穿过崩塌的祠堂后墙,腥甜的槐花香浓得令人作呕。
魏道长拂尘扫开扑面而来的飞蛾群,突然按住殷尘的肩膀:"东南巽位有煞气凝结!"
十丈开外的山坳里,五人合抱的槐树主干上布满人脸状的瘤结。
树干中央嵌着口青铜古钟,钟身缠绕的锁链末端拴着上百个褪色的长生锁。
徐护法带着二十余名眼冒红光的吕村民守在树下,他们脚下踩着用骨灰绘制的八卦阵,暗紫色护盾将整片区域笼罩得密不透风。
"子时三刻血祭开钟。"冯村长指着树冠间垂落的绳结,"那些红绳...每个绳结都代表着一个被献祭的..."
沈灵突然按住腰间震颤的罗盘:"护盾核心在树根位置!"她话音未落,徐护法手中的青铜钺已经劈出一道血光。
杨画师展开的山水卷轴堪堪挡住攻击,绘着钟馗捉鬼图的绢布瞬间焦黑大半。
殷尘的右眼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,灵视之眼穿透护盾的瞬间,他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——古槐盘虬的根系深处,无数婴灵正托举着口水晶棺。
棺中沉睡的紫袍身影胸口插着柄玉如意,正是那些血红脉络的最终汇聚点。
"三点钟方向,树根第三道分叉!"殷尘的嘶吼带着血气。
魏道长的七星剑与陈猎户的陌刀同时劈向指定位置,护盾表面漾起的涟漪中,马小偷甩出的钩锁精准缠住某条蠕动的树根。
冯村长突然扑向被钩锁拽出的树根,用牙齿狠狠撕下块冒着黑血的树皮。
暗紫色护盾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,徐护法惊怒的咆哮中,殷尘看见老人嘴角淌着黑血对自己微笑:"当年我埋下的童尸...该还债了..."
(本章完)殷尘踉跄着扶住焦黑的槐树根,右眼灼烧的剧痛让视野里翻涌着血色泡沫。
沈灵温凉的掌心突然贴上他颤抖的手背,三清铃的清音混着她发间槐花香钻进耳膜:"北斗注死,南斗注生,你看到的裂缝就是生机所在。"
他偏头望去,沈灵道袍领口沾着树皮碎屑,苍白的脸颊却泛着玉石般的光泽。
那双总是冷静分析卦象的眼睛此刻盛满星河,倒映着他染血的侧脸:"别忘了,你看到的世界比我们多一个维度。"
陈猎户的陌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,刀刃在月光下拖出残影。
魏道长七星剑搅动的气旋与刀光相撞,竟在护盾裂缝处炸开金红火花。
杨画师泼墨挥就的钟馗画像凌空暴涨,画中神君的三尺青锋正正刺入裂缝中心。
"就是现在!"马小偷甩出的铜钱镖在空中连成北斗形状。
殷尘感觉沈灵握着自己的手骤然发力,灵视之眼穿透溃散的护盾,看见那些婴灵托举的水晶棺正在渗出紫黑色雾气。
冯村长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佝偻的身躯炮弹般撞向裂缝。
这个平日里连祠堂门槛都跨不利索的老人,此刻十指深深抠进蠕动的树根,后背被反噬的灵力灼得滋滋作响:"走啊!"
殷尘的桃木剑裹着带血的符纸刺入裂缝,剑尖北斗纹路与空中铜钱镖形成的星图完美重合。
沈灵的罗盘指针疯转着钉在"开"字位,青石地面上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。
"坤位转乾,天地倒悬!"魏道长的拂尘甩出七道金光。
众人脚下地面突然倾斜四十五度,陈猎户揪住马小偷的后领,借势滑入护盾内侧。
杨画师卷轴里扑出的水墨猛虎撕开最后一道屏障,腥甜的槐花香里混进了陈年血锈的味道。
欢呼声被掐灭在喉咙里。
呈现在眼前的并非想象中堆满法器的祭坛,而是个布满青苔的天然溶洞。
倒垂的钟乳石滴着暗红色液体,在遍地白骨上汇成蜿蜒小溪。
洞壁密密麻麻嵌着青铜铃铛,每个铃舌都是截小指骨。
沈灵的罗盘突然脱手飞出,悬浮在洞窟中央嗡嗡震颤。
殷尘伸手去抓,指尖却穿过虚影——那根本不是实体,而是无数怨气凝结的具象化罗盘。
灵视之眼传来针扎般的刺痛,他看到每个青铜铃铛里都蜷缩着个透明婴灵。
"二十八星宿镇魂阵。"沈灵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,她捡起块头骨碎片,"这些排列...是活人布阵时被生生钉进岩壁的。"道袍下摆扫过地面,露出下方若隐若现的朱砂纹路——那些看似散乱的白骨,竟拼成了个巨大的"嗔"字。
陈猎户的陌刀突然砍向某处虚空,金铁交鸣声中,刀身凭空迸出火星。
马小偷甩出的探路铜钱在半空熔成铜水,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白骨上,灼出焦黑孔洞。
"别动!"魏道长突然厉喝,七星剑挑飞正要踏出步子的杨画师。
后者刚才站立的位置,三具套着腐烂道袍的骷髅缓缓立起,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红头蜈蚣。
沈灵迅速抛出五帝钱,却在触及骷髅的瞬间被弹开。
殷尘的右眼突然流下血泪,灵视之眼不受控制地穿透岩层。
他看到溶洞深处延伸出七条岔路,每条路都对应着北斗七星方位。
最诡异的当属天权位——本该笔直的通道竟像肠腔般缓缓蠕动,岩壁上凸起无数人脸形状的肿块。
"跟着血走。"冯村长沙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。
老人不知何时爬到了溶洞边缘,枯瘦的手指插进暗红色溪流,"二十年前...他们用我孙儿的血画过地图..."
沈灵突然按住殷尘渗血的右眼,薄荷混着艾草的味道从她袖口溢出:"你的瞳孔在扩散。"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灼痛的太阳穴,殷尘发现她尾指缠着浸血的绷带——那是方才破阵时被反噬的伤口。
地面毫无征兆地开始震颤,嵌在岩壁里的青铜铃铛同时发出刺耳鸣叫。
魏道长甩出的符纸在空中自燃,火光照亮洞顶某个正在龟裂的钟乳石柱。
殷尘的灵视之眼里,那分明是只缓缓睁开的血色竖瞳。
"跑!"陈猎户的陌刀劈开扑来的骷髅,马小偷拽着冯村长滚向右侧岔路。
沈灵的槐木簪突然炸成齑粉,散落的银粉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天璇位。
殷尘反手将她护在身后,桃木剑挑飞的蜈蚣尸体雨点般砸在道袍上。
当最后一人跌进天璇通道,整个溶洞突然发出肠胃蠕动般的轰鸣。
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,岩壁上的青铜铃铛集体爆裂,飞溅的骨片在空气里划出鬼火痕迹。
殷尘后背重重撞上湿滑的岩壁,沈灵发间的槐花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,瞬间被浸成深褐色。
"没事吧?"两人异口同声。
黑暗里沈灵的眼睛亮得惊人,她指尖燃起的符火照亮前方景象——狭窄的通道地面,朱砂绘制的符咒正泛着幽幽蓝光。
这些看似凌乱的线条在灵视之眼中,分明是上百个首尾相连的"死"字。
魏道长突然闷哼一声,七星剑插进地面三寸才稳住身形。
陈猎户的陌刀映出通道尽头诡异的场景:九盏青铜人面灯围成圆圈,灯芯竟是还在跳动的鲜红肉块。
每盏灯后方都立着具无头尸身,脖颈断口处不断涌出黑雾,在空中凝结成模糊的鬼脸。
"子母噬魂灯。"沈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要破此阵,需同时熄灭所有..."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婴儿笑声打断。
杨画师展开的空白卷轴上,不知何时浮现出血手印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众人方向爬行。
殷尘的灵视之眼突然看到更可怕的东西——那些无头尸身的胸腔里,分明蜷缩着裹在胎衣里的婴尸。
当冯村长颤抖的手指向某盏灯时,所有婴尸同时睁开了没有瞳孔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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