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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汉娜，你怎么了？昨晚做噩梦了？”威尔看着汉娜脸色苍白，抱着胳膊发抖，不禁问道。
“骗人的……骗人的……都是骗人的……”
“什么骗人的？”
“水神……威尔，水神一定是假的！”
“……，我也不太信，可是我爸爸信了，你知道他的性子，倔得十个人都拉不回来。”
“威尔……你听到‘疯叔叔说要选献给水神的祭品了吗？”
因为村子里很多人都觉得卡福林是个疯子，孩子们也就管他叫“疯叔叔”。
“嗯，不过后来选了两个小偷……小偷是坏人，他们本该受到惩罚的。”
“他当时想选我。”汉娜发抖更厉害了，“你知道吗？疯叔叔他当时在笑，他笑得好可怕。”
“为什么要选你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……可是我好害怕，我不想成为祭品，我不想死……”汉娜依旧惊恐万分。
“成为祭品不一定会死吧，我爸爸说被选为祭品是福气，祭品是会成为水神的朋友的。
“……，威尔，假如你被选成祭品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威尔扑通一下坐在汉娜身边，想了想，挠着头说道：“不知道，到时再说吧。”
“与其被当做祭品……还不如再被大树砸一次……！”
“啥？！千万别啊，到时候，到时候我来保护你！我跟卡斯特一起发过誓，要一直保护我们的朋友。他不在了，就由我来保护你！”
“……真的吗？”
“当然了，男子汉顶天立地，说话算话！”
“嗯，到时候……你一定要来保护我啊……”
26
威尔自从第一次水灾之后，他发现自己的听力越来越好，隔得很远就能听到人们的悄悄话。
他听到了变种的种种事迹，他明白了自己就是变种。
他听到了变种都活不长，这让他有点担心。
他听到了变种的另一种称呼——救赎者，据说这么称呼变种的人都不是好人。
他听到了卡福林自己一个人偷偷练习控制水，他发现卡福林也是变种。
他听到了人们说着各自的坏话，发现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。
他听到了人情冷暖，他听到了世态炎凉，这使他越来越成熟，也越来越绝望。
沃特村外无处可居住，其他村镇人口也早就饱和，似乎，因为有水神的存在，还能让人们更好的生活下去。
因为，至少他们有干净的水吃。
但是，水神吃的，却是活生生的人啊……
啊啊……这个世界的人类，光是活下去，都是一种奢侈吧……
27
水灾后的第三年，卡福林来到水神山的山脚。黑水形成的触手依然在拒绝着他。
他叹了口气，回去继续准备祭品。
这一年，因为卡福林成了祭司，他在献上祭品前又加了一段祭祀仪式，要求所有村民都参加，祭品也用做好的棺材好好包装。
祭品是卡福林选的，因为奥奇曼还是狠不下心，以下一年的祭品由他选的理由推脱掉了。
卡福林选的祭品是两个不太相信水神的人的孩子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在看到那两个人失去孩子那种愤怒却无法反抗的表情，卡福林竟有些愉悦感。
他今年也没有选汉娜，但也好好欣赏了她绝望的表情。
“呵呵……真是越来越愉悦了……你就在担惊受怕中郁郁而活吧。”
28
水灾后的第四年，水神山顶。
一直沉寂的卡斯特，想再最后见一次爸爸。至少，他想告诉卡福林，他真的坚持不住了。他知道每年祭祀之前卡福林都会来几次山脚，这是他唯一的机会。
于是他拼着自己全部的灵魂，暂时压制住了身体里那个邪恶灵魂。
29
卡福林按照惯例来到水神山脚，他发现没有触手阻拦，忽然大喜过望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。
时隔四年再次见到儿子，卡福林顿时老泪纵横。
“爸……爸……”
“嗯，是我！是我！”
“真是……太好了……”一直紧绷着的卡斯特，忽然放松了一下，剧烈的疼痛就钻进他的脑袋，他只好再次拼命抵抗，可是……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……
必须抓紧告诉爸爸！
“爸爸……我身体里……有个……坏蛋……我已经……要……死了……请你把我……杀了……”
卡福林错以为卡斯特指的“坏蛋”是龙骨，于是把卡斯特冰凉的身体抱进怀里，安慰道：“没事的，这个力量是好的，村里的人们都因为你的力量好好活着！”
是这样吗？
卡斯特不禁怀疑起来，爸爸说这个力量是好的，难道我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是错的吗？
既然爸爸这么说了……
那么，爸爸……真的……永别了……
卡斯特用最后的力气取下那个石笛，放到了卡福林手上……
这是您给我的礼物，现在还给您，以后您想念我的时候，吹吹它，就不寂寞了……
“爸……爸……再……见”
别离的话还没有说出口，卡斯特的灵魂就彻底消散了……
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卡斯特，卡福林有一种非常悲伤的感觉，明明还有呼吸，为何会如此悲伤……？
“爸……爸……”
卡斯特忽然又发出了声音，但是这声音绝对不是真正的“卡斯特”说出来的。
看卡斯特又说话了，卡福林才放心了下来。
“遇到……困难……时……就吹响它……”
“那时候你会来救爸爸吗？”卡福林爱惜地拿着石笛问道。
“嗯……”
〈呵呵，当你吹响它时，我就发个慈悲杀了你吧。〉
……
30
水神的祭祀仪式正常举行，祭品是两个村外的年轻人，用村民当祭品奥奇曼实在是过意不去，但即使如此，他也难受了许久。
作为一个医生，本该治病救人的，但作为一个村长，他又必须为村民办事。
罪恶感一直折磨着他，以至于他经常独自叹气。
卡福林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。但他又发现了另一件事。
那便是汉娜的眼神已经很平静了，这让卡福林不太舒服。
要不然，明年……就用她吧……
31
“奥奇曼，今年我有两个好人选。”
第五年的祭祀又要来了，卡福林和奥奇曼商谈着今年祭品的事情。
“是……村民吗？”一听到祭品，奥奇曼就面无血色。
“嗯，我直说了吧，就是汉娜和威尔那两个孩子。”
汉娜自不必说，威尔是因为他总做一些和卡福林对立的事情，惹怒了卡福林。
况且他是卡斯特的好朋友，把他送上去陪卡斯特，这不正好吗……
这样邪恶的想法，卡福林现在丝毫不觉得邪恶了。
“这两个……孩子吗……”
看着奥奇曼犹豫，卡福林接着说道：“去年你不是说过，今年由你来选吗？怎么，你要食言吗？”
“不……不会，我先试试从村外找两个……”
“哈哈，很好。你这样为村民们着想，是当之无愧的好村长啊。祭品由你来定，用外乡人当然比用自己人强。”
……
此时的威尔正在河边打水，恰好完完整整听到了卡福林和奥奇曼的对话。
威尔心神巨震，握紧了双拳。
“卡福林祭司，如果有人问我谁是村里最恶的人，那么一定是你！纵使你是卡斯特的父亲，我也绝不会原谅你！”
32
奥奇曼如约抓住了两个外村人作为祭品，他把他们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，外面有两个人在看守。
此时离祭祀仪式还有五天。
当天夜晚，小黑屋外的看守无聊地坐在门口打着哈欠，忽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们有些警觉，不过当他们看清来的是谁后，就又回到刚才的状态了。
“威尔吗？这么晚来干什么？”其中一个看守问道。
“我给您们送饭来了。”威尔笑嘻嘻地答道，眼睛瞥了一眼门缝。
门缝并不大，但塞进去一个小纸团却绰绰有余。
其实威尔犹豫了很久，因为假如救了这两个外乡人，那么他和汉娜极有可能成为祭品，救了外乡人，害的却是自己。
但他的正义感不允许自己见死不救，最后他决定救下这两个外乡人。
这个小黑屋正好是威尔和他的玩伴们的“秘密基地”，这个“秘密基地”最大的秘密就是屋子的地板下有一条通往树林的小暗道，是卡斯特和威尔一起发现的，他们约定保住这个秘密，谁也不告诉。这是他们“秘密基地”的两位“首领”才配知道的秘密。
村民们以前只觉得这是个破屋子而已，就在这屋子里堆了很多破烂，日子久了也没人去管，这堆破烂就成了最好的隐蔽物。
威尔拿着两个黑麦米做的馒头，一屁股坐在两个守卫中间，然后将馒头分给守卫。
黑麦草这种植物的果实又能当米又能当面，真是一种神奇的植物！
“诶呦，这门口地上可真凉。”威尔假装摸了摸屁股，偷偷地把一把小刀和一个纸团扔了进去。
威尔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，小刀是让两个外乡人切断绑住他们的绳子的，纸团则是告诉他们暗道的位置。除此之外，纸团上还写了一句“把小刀和纸团带走”。
“两位叔叔，咱们坐门对面吧，这里怪凉的。再说了，看门坐对面看，视野不是更好吗？”
“呵，你小子还挺机灵。”两人觉得在理，就做到了小黑屋的对面。
于是威尔就和两个看门人聊了起来。
这是威尔能做到的全部了，假如屋内的两人动作轻点，守卫现在坐的位置完全听不见，但威尔有顺风耳，屋里人的动作他听得一清二楚。假如动作大了，威尔还可以靠说话吸引两个守卫的注意力。
威尔听到了两人爬入暗道的声音，又聊了一会，就离开了。
他去树林中的暗道出口检查，发现两人已经顺利逃脱。
既然能如此顺利逃脱，看来两人足够聪明，小刀和纸团应该都带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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